[巫师3][恩希尔/杰洛特]枕边风
枕边风
恩希尔/杰洛特
NC17
简介:
一个狩魔猎人的想法左右不了他的计划,杰洛特更对吹枕边风毫无兴趣。
(灵感来自kink30题,因为一次想写的太杂了,故成一篇完整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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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没有肉,拜托loft嫑hx我啊
最开始,恩希尔就将这当作对杰洛特的惩罚,至少后者是如此猜想。狩魔猎人难以忍受皇帝对叛国者的残忍之举,他在一个宴会上向泰莫利亚的新护国公提到了此事,且不加掩饰地用了孽鬼与食尸鬼的比喻;弗农·罗契一再示意他谨慎言谈,杰洛特却并不在意四周的窃窃私语——他早就当着皇帝本人的面把这些话砸到了男人脸上,而恩希尔只是命他退下,用了比平时稍重的语气。
恩希尔不在乎他说了什么。一个狩魔猎人的想法左右不了他的计划,杰洛特更对吹枕边风毫无兴趣。他会留下来只因希里一人。她放下银剑的第一个月,尼弗迦德国内已有不少声音反对这位公主的回归。他们畏惧谣言、畏惧真相、畏惧皇权的巩固;他们畏惧希里,对她像对待怪物一样。杰洛特可以料到这点,却想像不到反皇党使用的手段会是如此卑鄙残忍。他三天未曾合眼,屠净了八个怪物巢穴,累死一匹尼弗迦德纯种马,终于在第四日的太阳即将升起前调制好解药,将希里从可怕的诅咒中唤醒。而那时杰洛特才想起来,即使体内流淌着上古之血、即使她一度打败了世上最为恐怖的灾难,希里仍旧以人类之躯生活在危机四伏的宫廷中。同一时刻,当恩希尔命他留在维吉玛,杰洛特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自然,希里没能和他们达成共识,并叫喊着杰洛特不能和我一样被你们锁在宫里,依旧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直率的狩魔猎人,而她的固执与善用时机同样不输她的父亲。最终他暂居于维吉玛城内的一间低调的民房里。“期间不允许接任何合约,”恩希尔背对着杰洛特说道,希里冲他悄悄做了个鬼脸,“收下你的定金,狩魔猎人。”
新奇,倒是从来没人给他付过定金。然而根据上一回觐见皇帝的情形来看,似乎也鲜少有人会拒绝恩希尔的奖赏。这一回他的确无需“整天钻下水道追踪怪物”。杰洛特拜访了城内所有的草药商人,任何与希里的诅咒有关的植物或炼金材料都曾出现过一次断货;他找到了买家,一个自称并不知情的炼金师,在刚剑划破衣领后就托出了指令他制毒的人。每一个参与者身后都站着另一人,追寻的道路仿佛深海般毫无止境。这就是希里今后的人生,杰洛特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懑与厌恶——希里必定和他有着一样的感受,却不得不以假笑面对自己的敌人。
他与恩希尔的合约本应终止于四个月后,不出意外的话,届时皇帝将带着北方的领土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一同回归祖国。而意外发生于第三个月。意识到复国已无希望的瑞达尼亚间谍采取了自杀式行动,若非杰洛特恰好和希里有约并提前来到宫殿——后果显而易见。反皇党将为谁会成为新任皇帝而毁掉恩希尔维持的帝国内部的稳定,战火再度燃起,短暂的和平不复存在。杰洛特连坤恩法印都未能来得及施展,刺杀者已经激活了身上的炸弹;紧接着是白光与巨响,杰洛特僵硬地趴在谁的身上,黑暗很快席卷而来。
醒来后,恩希尔的内侍总管告知他的房间被安排在宫殿第二层,紧挨会客厅,就当杰洛特一头雾水时希里走了进来。杰洛特注视着她的脸颊,开口时声音微弱得仿佛耳语:“我猜,恩希尔气坏了?”希里没有回答他,她的下颚紧绷,犹如一位严肃的君主,绿色的双眼却属于凯尔·莫罕里那个第一次见到他受伤的女孩,“你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足以杀死一头翼龙的爆炸,杰洛特,惊人。”
杰洛特差点把肚子笑破,字面意思,他猜测炸弹的某块碎片穿透了他的腹部,狩魔猎人的愈合力一时都难以恢复。希里跟着他笑出了声,“他的原话里没有‘惊人’,当然了,”希里说道,“也没有‘足以杀死一头翼龙’,我想他根本不在乎如何杀死翼龙。”
杰洛特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自己,轻轻挥手阻止了希里的搀扶,他询问道刺客的下场,希里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难以阅读。“当场死亡,鲜血与尸体碎块洒了一地。第三天清晨一切又恢复原样,花园甚至比暗杀之前更为美丽——他们撤换了所有的植物与雕塑,草坪上种满了黄星花,尼弗迦德绿桦取代了小尤加利树,喷泉改为恩希尔皇帝的全身雕像,而花园中不再有人漫步。当时在场的人员统统进了大牢,直到在严刑拷打下吐出所有秘密。”
“杰洛特——”她坐上床沿,狩魔猎人注意到她紧攥的双拳,“这仿佛……仿佛他根本不在乎谁的生死,你知道吗?就连他自身也是。暗杀的当天下午他就安排好了一切后续工作,每个大臣都各司其职,熟练得好像他们演练了无数次。”然而她突然转头冲杰洛特眨了眨眼睛,“他倒是没有忽略你,”杰洛特因希里的语气扬起眉毛,“他命令自己的半个私人医疗团队治愈你——噢,他还抱着当时昏迷的你走了一段路程,杰洛特,能想像那副画面吗?”
“我宁愿不去想。”杰洛特干巴巴地回复,在希里开口时打断了她,“我睡了几天?”
“五天。”看见杰洛特不可置信的表情后她又补充道,“考虑到你的体质,药剂师加大了麻醉的成分,我阻止过,但皇帝才不在乎我的建议。”
“那就去他妈的,希里。”杰洛特说,毫不在意四面八方刺来的瞪视。他让希里在门外等他,再度推开房门时换上了一身质地柔软的病号服。希里略显担忧地望着他,但他们都知道狩魔猎人不会让病痛拖住前行的双腿。“去花园逛逛吧,怎么样?”杰洛特提议,“如果那里还没变成皇家禁地。”
然而那句话,“仿佛他根本不在乎谁的生死”一直萦绕在杰洛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们坐在只有士兵把守的花园里,一言不发。希里仰视着头顶参差的枝丫,杰洛特则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尊高大的雕像。他在乎别人的生死,杰洛特可以笃定地告诉希里:恩希尔在乎你的生死,正如杰洛特一样。至于恩希尔自己,杰洛特只见过男人为得权势而利用任何人的一面,这意味着他不会想要这么早就死去——他也不能这么早就将一个庞大的帝国交给年轻的公主,杰洛特意识到这点,回头紧紧盯着希里在阳光下闪烁的华美头饰,腹部的伤口开始发疼。
合约被延期到六个月,这个界限因诺维格瑞城的一次叛乱又推迟了三个月。恩希尔倒是没有将他锁在宫里,还给了不少狩魔猎人的活。起先是清理驻军地里的妖灵,之后逐渐由一个下午就能解决的任务变为需要调查多日的谜团。希里一度想要同他一起出行,换做以前杰洛特定会欣然接受;然而如今,当他面对她时,杰洛特眼前总是先浮现出尼弗迦德皇帝的面孔。“恩希尔会把你关进最高的孤塔,”他说,“然后把我关进最深的地牢。”
“拜托,杰洛特,我只要眨一下眼睛就能将你从任何一个牢里救出。”而她乐意的话,甚至立刻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另一个更美好的地方永久居住下来。这更坚定了杰洛特的想法:他必须保证恩希尔的性命,以换取希里今后平坦的人生路途。
在第七个月里的某一天,杰洛特接到了皇帝召他进宫的指令。这是自暗杀后杰洛特第一次见到恩希尔。杰洛特站在他的桌前,恩希尔才停下书写中的金尖鹭羽笔。男人的模样与他印象里的相差无几。他抬起头,注视着杰洛特的浅棕双眼中难以辨别出任何情感。
恩希尔在杰洛特开口前先做了一个手势,不多时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杰洛特猜想这回又将是一个阴谋,对接下来恩希尔会提出什么要求都不诧异了——按照新修的尼弗迦德法,冬令月的第六天,封地粮收最多的家族将举办一场冬日晚宴,皇帝也需亲自出席。今年获得此资格的是前爱托里亚的瓦·索福森家族,伦诺克斯·瓦·索福森公爵表示他担忧皇帝陛下难离战事而特意借用了好友在维吉玛城内的大庄园;“想必庄园里的守卫多于仆佣。”杰洛特推测。
恩希尔点了点头。“伦诺克斯贿赂了收记官,正是为举办这场晚宴。我并不知道受邀者中有多少反皇党,因此,狩魔猎人,”他站起身,走到杰洛特身侧,令他惊讶的是,男人并未摆出以往那副高傲的姿态,“你将全程藏匿于阴影处,待到时机成熟便护送我离开。”
杰洛特摇头,道:“我不是你的贴身护卫。”
“的确。”恩希尔的视线自始至终停留在杰洛特的脸上,不知为何这令狩魔猎人难以保持同他对视的双眼,目光不由自主地挪移到高处身着黑色长裙的公主画像上。
过了良久,杰洛特才感觉恩希尔收回了他的审视,男人的声音在他身畔响起:“你曾隔着半个花园将我救下,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足以撕碎人类的爆炸。”他的确根本不在乎如何杀死翼龙,“我的贴身护卫也做不到这点。”
“十分受宠若惊,陛下。”杰洛特干干地笑了一声。
“我曾信任于你,而你没有令我失望。”恩希尔的话令杰洛特不禁回头看向他。男人的表情依旧无懈可击,但杰洛特知道没人能做到完美,总是会有破绽,总是会露出蛛丝马迹。恩希尔没有躲避狩魔猎人探究的注视,他望进那对金色的猫瞳中,却看见了一丝预料之外的情感——他顿了顿,重新开口时仿佛方才只是个错觉,“希里不会参加晚宴,任何对我明示忠心的大臣都未收到邀请,因此出席的将只有我一人。我希望这场晚宴能完美收场,而这一次我是否应该相信你,狩魔猎人?”
恩希尔曾相信他。恩希尔想要相信他。上一个对他抱有信任的君主死在了一柄匕首下,杰洛特看着男人衣领上的那枚金色吊坠,眼前闪过一副鲜血将其染红的画面,与此同时他不假思索地说道:“请相信我,恩希尔。”
事实是,他不应该相信恩希尔。
最初,事情的确如杰洛特所料那般进行。他提前潜入庄园,根据恩希尔的间谍所获得的情报躲在一间装有双面镜的暗室里,正对大厅中最华丽的那把椅子。前半夜,杰洛特观看着贵族们是如何尊敬地向皇帝致以问候,却在自以为无人察觉的角落渴望地攒紧酒杯;索福森公爵比他的同伙掩藏得好一些,但那个溜进暗室的强壮男人肯定不是什么给他递酒的侍者。不久后,当教堂的铜钟与庄园外的烟火一同响彻夜空时,原本热闹的晚宴眨眼间变得寂静无声。
“先生们,午夜已至,就请坦白吧。”恩希尔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他说着什么,杰洛特的尼弗迦德语并不好,但恩希尔并未说出事先给他的暗语,因此狩魔猎人只得握紧刚剑,警惕地观察大厅内的情况。他所处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所有人脸上不知所措的神情,仿佛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抑或不知道为何预谋好的刺杀迟迟未来。恩希尔每说一句话,索福森公爵的面颊就惨白一分,直到男人突然从座位上蹦起,大喊着“杀了他”而所有人——所有在场的贵族都用癫狂的、如同嗅到鲜肉的孽鬼般的眼神瞪着恩希尔,所有把守的卫兵都向他们的皇帝拔出了佩剑,而最后一刻恩希尔才镇定自若地说了一声:“我明白,只有笨蛋才会听不懂*。”
笨蛋。杰洛特利落地砍下一个脑袋,反身剁去一条刺向男人的胳膊。笨蛋。只有笨蛋才会相信恩希尔。皇帝脚边的大理石地板变得和红毯一般鲜艳,男人在一片断肢残躯间没有显露出一丝慌乱,反而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狩魔猎人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舞。“带我离开。”恩希尔的声音穿过尖叫与哭喊落入杰洛特的耳中,“带我离开,杰洛特。”他耐心地重复着,直到杰洛特猛然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笨蛋。他粗声骂道,一把拽起恩希尔。有人已经扑到门口,下一刻大门就被重重撞开,长矛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胸膛。黑盔的士兵顷刻间便如乌云般笼罩了大厅,莫尔凡·符里斯远远地向他——他身后之人深敬一礼。杰洛特收紧了握着恩希尔手腕的掌心,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狩魔猎人已将皇帝拉进那间破了一个窟窿的暗室内。“你骗了我。”他嘶声低吼着,“你利用了我。”男人一言不发。
“你可能会死。”杰洛特听见自己干哑的抽气声,“你可能会被割断喉咙,被捅破心脏,死得像个笨蛋。”
“我相信你。”恩希尔缓缓低语道,“而你再一次证明了你值得我的信任,杰洛特。”
而那,听上去竟像是一个歉意。杰洛特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的双眼盯着恩希尔沾上红色的金质领坠;他可以看到死亡,无数的死亡,他憎恨之人失神的眼眸、他所爱之人折断的脖颈,弗尔特斯泰从指缝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拉多维德钉在铁门上的尸体——死亡的景象落在恩希尔的衣领上,最终化作轻易就能揩去的污渍。杰洛特沉默地望着手套沾染的血液,然后一只手掌覆上了他掌心。那只手宽大且有力,杰洛特可以闻出肌肤上残存的李子酒的气味、洁净的香皂味与护肤液的香气,他深嗅着,直到血腥气淡出脑海。干燥的手掌轻柔地圈住他的下巴,引导他抬起头颅。杰洛特穿过黑暗望入恩希尔眼中,他能听见大厅中此起彼伏的喧哗,世界却在亲吻落下时归于平静。
TBC
*这是原著中恩希尔(多尼)对杰洛特说的第一句话。
FT:一个pwp为什么会写这么长的前言啊,我猛男落泪了